青島

　　周珂銀
　　經友人介紹，訂購了一家農業公司二胎的新鮮蔬菜，每周送菜二次，開始享受起從田間直達餐桌的綠色食品。
　　第一次為我家送菜的小伙子叫吳俊，真是人如其名啊，劍眉大眼，台北婚禮顧問臉龐清秀，鼻梁挺括，稱得上是花樣男孩。送久了形成默契，他放下貨箱，拿出簽收單，我簽名，而後相互道聲謝，簡單的交接幾乎不需要語言交流。然而，小伙子每次來總是微笑著，放下貨箱時總是輕輕的，這些細節，還是給我留下了極好的印象。
　　一次，我家門鈴損壞，還未及更換。忽然，一陣敲門聲猛烈，嚇得我心驚肉跳，“送菜嘍”又是中氣十足的吆喝，我納悶，平時看著挺斯文的人，怎麼突然變得彪悍？打開門，原來換了一個小伙子。小伙子主動告訴我，吳俊今天有事告假，他是來代替的。我禮節性點點頭，不答腔，趕緊簽了名，將單子交與他。然而，他卻不走人，掏出一張名片遞我。我一看，有意思，這小伙叫李俊，我打量著，細眼、寬鼻，又聒噪，實在不“俊”。接著，他又拿出一張單子讓我看，原來這家公司的農副產品正在搞促銷，推出幾種禮品卡套餐可供選擇。小伙子能說會道，滔滔不絕向我一一介紹……據我所知，送貨員推銷禮品卡是有提成的，我暗忖，吳俊送菜至今都不曾向我推銷，你今建築設計天才送一次，就想賺提成？但聽他介紹確實挺有誘惑，於是一轉念便說，這樣吧，你把單子留下，我考慮一下，如果需要，下次讓吳俊帶回公司。小伙子愣了一下，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圖。他笑了，笑得有點壞壞，說，好呀，你讓他介紹，你讓他給你說吧。
　　那天，吳俊來送菜，我正兒八經拿出促銷單子，讓他解釋一下，打算訂購。沒想到，小伙子突然臉漲得通紅，張口結舌，我——們——是——這——樣——，天哪！平生見過不少口吃者，還沒遇到過這種境界的，每個字都要重覆N次，短短幾句話，他講得青筋畢現，我聽著額頭冒汗。更糟糕的是，他好不容易說完了最後一個字，我卻msata記不得他前面說什麼，完全不能連貫，我的思維也變得結巴了。是否請他再講一遍，我正遲疑著，他已經逃跑似的離開了。
　　轉眼到了下周，送菜的居然又是李俊，他說他是來替吳俊做這單促銷的，他果真幫吳俊嗎？想起他笑得壞壞的模樣，我半信半疑。但這小伙講得頭頭是道清清楚楚，實在是個乾推銷的好人才。為了讓我相信，他將做好的單據留下，由我交與吳俊。小伙子的真誠使我產生了好感，我與他提起了吳俊的“口吃”問題。這才知道，他與吳俊是好哥們，設計裝潢打小在一個村子長大，吳俊因為口吃一直自卑，初中畢業就宅在家裡啃老，不敢步入社會。後來他來上海尋工作，在這家公司站住腳，又向老闆推薦了吳俊，這才好說歹說把吳俊拽出來一起打工。
　　我聽了，不僅為他們兄弟般的情誼所感動，也為俊朗的吳俊而惋惜，說，你看你能說會道，除了送貨還可以兼推銷，吳俊只能幹力氣活了。聽我這麼說，小伙子連忙接話道，吳俊也有優勢哦，他長得多帥啊，這次我們公司做了一本厚厚的企業畫冊，裡面好多頁面都用了他的形象，老闆還給了他獎勵費吶，這筆獎勵我跑幾十單推銷也賺不來的，他比以前自信多啦。這不，牛吃稻草鴨吃谷，各人自有各人福嘛。
　　是呀，芸芸眾生，熙熙攘攘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，要相信，上帝造人，也造名冊，塵世間的每個人都有一個站立的位置吧。 　　（原標題：兩個送貨員）